非洲『不孕主婦』聯盟(上)

2004.05. Photo by Peishih

 
   
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之後,安德魯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在前院大芒果樹下的圍牆上跟經過的路人聊天、要不就是跟隔壁隔壁的電話亭老闆哈拉、再不然就是枯坐著發呆,看小貓打架。  
   
通常坐了兩個小時左右,他就會從圍牆上跳下來,遇到上網上了半個小時就眼睛發酸的我,就來上一段今天聽到的八卦:  
   
『昨天Thies地區發生了重大車禍,mini bus撞上貨車,聽說是司機打瞌睡才出事的,有個懷孕的婦女死掉了,還有個小孩沒了媽媽…很嚴重呢!』  
   
這果然是屬於會出現在午間新聞裡的頭條,若是沒出現在第一則那可能是被總統的新聞給壓掉了,(塞內加爾還是個官方掌握媒體的地方,所以除非有什麼重大事件,否則歌功頌德的官方新聞一定放在新聞的開端),但至少還有放在第二則的重要性,所以我們一邊討論這裡的交通安全實在有再宣導的必要,還有司機的素質非常需要提升,這裡有駕照的人不多,真正懂得開車的人更少,大部分都是橫衝直撞的,加上幅員廣大的塞內加爾通常從一個比較有規模的城鎮到下一個比較大的城鎮至少都要開上一兩個小時左右,路途遙遠的程度實在是以前在台灣無法想像的。  
   
重點新聞播報完畢,轉而播報八卦消息:  
『隔壁右手邊的鄰居啊~他太太已經離家好久了,都還沒回來耶…』  
   
一臉神秘兮兮的安德魯,特地壓低了聲音,我也跟著小聲了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他太太怎麼不見了?』左右張望了一下,根本也沒看見什麼人,連貓咪都只顧著打呵欠也懶得理我們,搞不懂他在緊張什麼,但我還是豎起耳朵,期待著他會講出什麼驚人的消息來。  
   
『就是隔壁的先生啊,他跑去找前面那間小店鋪裡的小姐,好像要娶她當二老婆,那大老婆不高興,"包袱款款"就回娘家了。』據安德魯的說法,隔壁的鄰居曾跟他抱怨過,他大老婆一走就十天半個月,還不肯回來,現在算一算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大老婆還是不見蹤影,今天他又碰到隔壁先生,鄰居的反應已經從以前的一臉無奈轉成一臉的無所謂,大概這樣更可以順理成章的把二老婆娶進門,所以也不在乎了。  
   
其實在這裡娶兩個老婆不算特別,所以我推測還有內幕在裡面,正準備追問真正導致隔壁鄰居家庭失和的原因時,鄰居的鐵門『嘎吱』一響,讓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安德魯往隔壁探了探,果然是鄰居先生回來了,我看安德魯還挺自然的跟他問候了幾聲,接著我們往左邊的圍牆那邊移動繼續八卦。  
   
『是那個大老婆結婚五年了都還沒生小孩,所以他先生才去找別人的…』少見的看安德魯把雙手在胸前交叉著、還不停的注意著鄰居的動靜,好像是他偷了什麼東西怕被抓到一樣,神經緊張的很。  
   
在非洲生育下一代比我想像中的更受重視,姑且不論生男生女,結了婚之後沒生小孩的夫妻、或是小孩早夭的家庭都會面臨來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壓力,尤其是女生,她們會被認為是巫婆或者是惡靈纏身以致於無所出,心理上的煎熬是很難說出口的,在鄉下,若是再經過傳統的非洲治療下仍然無法懷孕生子,先生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第二個老婆,不孕的太太自此之後就得孤單落寞的過她自己悲慘的下半生。  
   
為了治療不孕,這些可憐的婦女們會被家裡的長輩催促著會加入一個特殊的組織,在靠近KOLDA地區的鄉村,位於甘比亞境內的部落稱那個組織為『Kanyeleng Kafo』,雖然這不是個秘密結社,但對外人來說這組織始終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未完)

非洲占卜之三個奉獻得美好(完)

2004.06.  
位於首都Dakar市區靠海岸邊的豪華清真寺。  
Photo by Peishih

 
   
   
回到家已筋疲力盡,雖然非常期待隔天的奉獻早餐,但我還累得頭一沾了枕頭就睡著,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八點,Ngom早已經梳洗完畢等我出發,我們以極迅速的行動力再度出現在Marabout家門前,我不禁要懷疑:這是昨晚來過的地方嗎?白天看起這三棟茅草屋可平常的很,原來竹籬笆內還不只三棟茅草屋,還有兩間土磚鐵皮屋,那才是他住的地方。  
   
昨夜的火堆只剩下一小片灰燼躺在庭院裡,Marabout的太太另外在地上放了一片鐵皮,再找來幾根木材煮好了要奉獻的早餐,上面還有個燒得漆黑鐵鍋,已經準備好的兩大臉盆白米粥跟兩小盆牛奶是等一下要分給小朋友吃的,我就在旁邊靜靜看著他們把牛奶跟白米粥混在一起,然後放在庭院中央的空地上, Marabout轉身吆喝了左鄰右舍十多個小朋友進來,他們一開始很興奮,不知道是因為見到我這個外國人還是因為有免費的早餐吃,一個個瞪大了眼,一會兒看看白米粥,一下子往我這邊猛瞧,好像我長了三個眼睛似的。  
   
Marabout對這一場混亂有點不高興,他先是讓小朋友一字排開清出空間來,再叫我站在這兩盆白米牛奶粥前面,在心裡默唸自己的願望,然後等我講完之後,他準備了一盆清水讓小朋友們洗手,接著小朋友分成兩堆蹲下, Marabout大家等的『開動』口號一下,馬上用右手以最快的速度把大臉盆裡的白米牛奶粥給一掃而空。  
   
其實那場混亂只有三到五分鐘的時間,接著他們又準備了一盆清水讓小朋友洗手,然後大家很有默契的圍到我身邊為我念著祝禱的詞;這也是儀式裡最後且最重要的一部份。  
   
一波波對我來說是像是嗡嗡聲的祝禱詞從我四面八方湧過來,看著嘴角還沾著一點牛奶的小朋友們,我心懷感激,這是來自一群天真無邪的小朋友們內心的祝福,是無價且高尚的,我想,我已經感受到了這奉獻所產生的美好,因為無論何時回想起那幅畫面心裡都仍滿是感動。  
   
看著小朋友們開心的吃完早餐,我們接著到市場上買第二個奉獻需要的材料;蠟燭、白紙跟Kola果實都是蠻容易找的東西,走到Kolda市區唯一一條比較熱鬧的街道上,就看見兩三攤賣Kola果實的小販,朋友挑了在街口轉角處雜貨店門口由一個灰頭髮的老人看顧的的那攤,告訴他我們要兩顆紅色的、兩顆白色的Kola,他馬上挑了四顆漂亮的Kola包在牛皮紙裡面遞給Ngom,接著又跟Ngom聊了幾句,回頭跟隔壁的雜貨店老闆喊了幾聲,接著走進店裡面拿了兩張白紙出來,同時隔壁雜貨店老闆也送來了兩隻白色蠟燭,沒一會兒,需要的材料就全齊了。  
   
我拉拉Ngom的衣角,問他:他們知不知道我們買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的?  
   
這些東西拆開來買就是普通生活用品,但如果合在一起買,會不會太明顯就是要作法用的?  
   
朋友笑著說,他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買這些東西不用跑很多地方找,而是馬上就買齊了;我臉皮比較薄,直覺『作法』這樣的事情還是要低調點,所以心裡一下子很緊張,感覺好像事跡敗露一樣有點不好意思,所以趕緊又追問Ngom:這樣子被別人知道了會不會不好?  
   
朋友說這樣子的奉獻很平常,就像為自己祈福一樣的單純,不是什麼害人的事情,很多人也都這樣做,所以我們一說出要買的東西,那個老人馬上就幫我們問好其他的材料,當然也就知道我們是要祈福用的啦~  
   
想成是祈福就比較不那麼彆扭,手上捧了這三樣東西,我們在街上尋找受贈的人,往前走了五分鐘,朋友拉住我說並指著前面一位穿白衣服的老人,他叫我把手上的東西給他;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朋友推了一把,在重心不穩的情況下,往前跳了兩大步,好不容易站穩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停在那個白衣老人面前了。  
   
還好那個人沒有被我嚇到,他抬起頭盯著我,我只能尷尬的笑了笑,伸手就把手上的蠟燭、白紙跟Kola果實全倒在他懷裡,這時候Ngom也來到身邊,他用土話解釋了我的行動,老人馬上報以一個燦爛的微笑,還一直向我道謝,雖然我不知道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好事,但他很高興的模樣,我才放心自己沒被當成瘋子,跟白衣老人道別之後,我們終於完成了兩項奉獻。  
   
第三項奉獻到現在我都還沒去實行,不知道沒做齊這三樣奉獻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但前兩項奉獻已經讓我體會『施比受更有福』的意義,或許『善有善報』這俗諺在非洲也是共通不變的真理,只是他們用很通俗的方式去教育他們的人民,不管是不是真的會有神明的眷顧,但至少實質上已經幫助了一些人,希望受幫助的人們也可以把這樣的愛心傳遞下去,變成一個循環,最後或者真的會回應到贈與愛心的人身上也說不定呢!

非洲占卜之三個奉獻得美好

2005.06  
我的第一個奉獻:給小朋友們的早餐。  
Photo by Peishih

 
   
他們快速的用土話交談著,手也沒閒著, Marabout先把他占卜用的工具從小袋子裡倒了出來,是一顆顆的貝殼,共有23顆,接著Ngom拿出了兩枚硬幣擺在旁邊,那也是輔助占卜的工具,東西都擺好之後,接著就由我發問了,發問的方式是拿著手中握著兩枚錢幣在心裡默唸問題,專注想完之後再往握僅緊的手上吹一口氣,最後把錢幣放在席子中間,占卜就正式開始了。  
   
法師不會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問題,因為我們從不相識,他也不會講英文,法文我可不流利,再怎麼說我們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但我一把錢幣放下之後,他抓起那23顆貝殼在手中甩了甩之後撒在席子中間,就出現了不規則的排列組合,他得根據每次撒出來的圖形解釋天啟,每撒一次他就對Ngom說了一串土話,接著Ngom轉述給我聽:  
   
『你心裡有事情在煩惱著對嗎?Marabout說妳正在對某件事情猶豫著不知道該往哪邊走才好,但別擔心,不管怎麼做結果都會是好的…』這聽起來還蠻令人放心的,最近心煩的事情就是寫稿的方向跟敘述法,難道我臉上有任何不開心的表情讓他察覺了嗎?還是真的他有窺見未來的法力?  
   
又撒了一次貝殼,他接著說:『會有兩個朋友來找妳,應該是跟工作有關係的,不過別擔心,不管妳說什麼他們都會答應…』  
   
左想右想,還是想不出來究竟誰會千里迢迢來找我,但我如果說什麼別人都答應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情,看來未來似乎不用我特別擔心。  
   
Marabout繼續撒他的貝殼,又開始起風了,臉上的汗也不知道幾時消失的,看見對面的那棟茅草屋門口掛的長門簾隨著風擺來擺去的,陣陣涼風也吹進了我們這間草屋,但Marabout似乎感覺不到風吹似的還是直冒汗,繼續用心地看著我的未來,後面說的都是好的,我會賺到錢、買房子或者買車子在未來一年都適合、會長壽、會跟我的先生白頭到老…等等,聽得我心花怒放,果然花一個晚上蹲在空氣不怎麼流通的茅草屋裡面還是值得的,至少我的未來還是光明燦爛的,這可是非洲巫師的開示,連他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煩惱的呢?  
   
但是,出現了但書了,我得要為這美好的未來作一點奉獻才行;最後是由Ngom解釋我必須做的奉獻有三個:  
   
『第一、是要準備白米加牛奶的飯分成兩大盤給小朋友當早餐吃,這是傳統的塞內加爾料理,可以交給Marabout的太太幫我準備…』我還來不及抄下我應該做的事情,他就叫我不用擔心繼續講第二項去了;  
   
『再來你要買四顆Kola(一種果實,在非洲人生活中佔了蠻重要的地位,下次再介紹),兩顆紅色的、兩顆白色的,還有兩張白紙跟兩根白色蠟燭,你要把這六樣東西送給不認識的人…』啥?蠟燭跟白紙?在筆記本上快速的抄下這些東西,我趕緊抬起頭問:隨便的人都可以嗎?Ngom說他知道有些人專門收這類的奉獻,他會帶我上市場買,也會告訴我應該給誰,拍拍我肩膀意思又是叫我不要擔心,這也是一種特別的非洲經驗,畢竟送蠟燭跟白紙我可從沒想過要當成禮物送給別人,這也是個新鮮的嘗試哪~  
   
『第三、你要買一條魚,對牠說話,把你的願望說給魚聽,然後再把牠送給一個女生…』什麼?我要跟魚『說話』?  
   
Ngom用了『Talk to the fish』這幾個字,害我差點從凳子上跌下來,我還得跟魚聊個天,再拜託牠幫我實現願望啊?實在很難想像那個接受我送魚的女孩跟那條魚交頭接耳討論我的願望,再一起手拉著手去幫我實現願望的景象…我大概是熱暈了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朋友見我臉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他大概覺得他沒解釋清楚,接著又重複了一次,我用力的甩甩頭,把那個在腦海裡出現的怪異景象奮力地搖出我的腦袋,再重新理性的分析一下,大概能了解他的意思,這三樣奉獻都有『給予』跟『幫助』之後會得到『回報』的意義,是都不困難,但對我來說實在太新鮮了。  
   
PS.我們家的電話又要被切斷了,短時間內無法把這個占卜POST完,所以請大家多多包涵~~_~"

非洲占卜

2005.06.19 Photo by Peishih

 
   
塞內加爾南部跟北部以前的差距不大,在回教還沒有傳入西非之前,他們擁有自己的信仰,也流傳著許多神話與傳說,然而隨著回教的教義深植之後,塞北的人民多已經變成了很虔誠穆斯林,而塞南因為交通不便,所以回教的影響不像塞北一樣深遠,靠近Cassamance河流域的鄉民還是相信傳統信仰的巫師、巫術,甚至相信巫醫可以治療精神上的疾病,找巫師占卜問卦的人多不計數。  
   
在首都達卡就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巫師,她的法力無窮以致於有遠從海外回來這裡求助的塞內加爾人與許多慕名而來想要一窺非洲巫術之奧妙的外國人,全都湧入這位大法師的住處,有的是求心靈平安,有些是驅魔改運,法師似乎能治百病般的,在人們心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  
   
前任大管家Ngom說,他就看過一個從美國遠渡重洋到這裡求助的黑人,他的家人帶著精神有問題的他找到了大法師,大法師看過了之後便要他們到海裡宰一頭牛,讓牛的鮮血隨著海水流出去,然後她帶著病人在海邊念咒語作法,當下許多人見到那位本來神智不太清楚的人馬上全身發抖、口吐白沫,在整個念咒過程中痛苦萬分,直到法師最後一聲咒語消失在空中,病人的掙扎痛苦的情況馬上停止,眼神不再渙散無光,還可以馬上站起來跟家人說話,變成一個十足正常人了。  
   
達卡這位大法師聲名遠播,但卻不是每個有問題的人都有機會見上一面,但也不必太擔心,因為每個地區都會有類似的巫師不但可以幫人排難解惑、也還有作法下蠱的、另外在巫師那邊可以求平安符,看是要刀槍不入的、下水不會溺斃的(這我非常需要,有了這護身符我就可以去jereek那邊潛水啦~^++++^)、保身體健康的、還是打勝仗的,根據當地朋友的說法,這些符咒可真是靈驗的很,但我直呼不信,爭執了半天,為了證明他不是在說神話,於是堅持要帶我親身去體驗一下。  
   
   
Ngom雖然不是Kolda這裡的人,卻對這裡的地理環境非常熟悉,一方面是因為他太太的姊姊就住在這城市,加上他素來神通廣大的人脈,連這裡都有他認識的Marabout(瑪拉布,意指在回教國度內的一些隱居修行者,刻苦自勵,潛心修煉,不求顯揚,通常也多有一些神祕的超能力,此名詞源自於北非),只有Marabout有能力幫人占卜跟製作護身符,通常他們也治某些病,只是我們這趟很單純的只想看看Marabout如何卜卦就是了。  
   
其實Ngom的太太也會算命,也有通靈的本事,但她是屬於家族性的天賦,比較類似民間的女巫,但她的能力通常是不對外公開的,Ngom說,只要動一次法力幫人家算命,他太太的身體就會變得很虛弱,或許窺探天機真的不是平凡的人類應該做的事情,所以他們一家一直都保持這個秘密,而這次卜卦我們就找了附近的Marabout,感覺好像很秘密似的,Ngom說還是晚上前往較好,所以一直等到吃完晚餐,月亮已經升起在半空中,我們才動身往黑漆漆的街上走去。  
   
適逢雨季,若白天沒下雨,晚上一定感覺很悶,九點過一刻,本來悶熱的街道突然吹來一陣涼風,走過了兩條街,因為晚上實在太暗了,一邊得要注意Marabout家究竟到了沒,另一方面還要提神腳下的大小石頭,這裡的路可不是柏油鋪的,而是沙地摻雜著石頭延伸出來的土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踢到腳指頭,或者跌了個大跟斗,那可真的掃興。  
   
因為走路的速度慢,加上視線不良,感覺我們走進了一條四線道寬的土路,周邊的房子離我們至少一個車道的距離,只有左手遠處一戶人家透出微弱的光,在更往前一點的地方好像有一家小商店,只有他們的日光燈照著這條大路,Ngom突然加快腳步,我的手心微微滲出汗,因為不知怎的,剛才的涼風又停了,忙著留意路況的我,眼睛還是不習慣這麼黑的夜晚,我的瞳孔大概不管用了,眼看著幾乎要落後Ngom三個人身的距離,趕緊小跑步跟上,他指著前面的那戶有光的人家說道,就是這裡了,我先進去問問看…接著就留下我自己跑進去了。  
   
我環顧左右,還真不是普通的黑,只有月亮微弱的燈光照在地上,調整一下呼吸,看著看著久了,竟也習慣這種黑暗的感覺,漸漸的可以看出周圍的景物; Marabout家是用竹籬笆圍起來的,在這片竹籬笆的範圍內,在當時的亮度下可以看見三棟用土牆搭配茅草屋頂建起的非洲建築房屋,還來不及在腦海裡把這三棟房屋的輪廓畫完,Ngom就走出來了,他示意可以進去,帶我走進門口左手邊的第一棟茅草屋內等著,裡面可沒有一絲光線,還是只能依靠『超自然月光照明系統』讓我在門口找到了一張小凳子,然後他又放下我逕自走了出去,沒兩秒馬上就消失在門口,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有點不安,把小凳子重新放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可以看到三棟茅草屋中間的一小堆火光,稍微有點安全感,心裡嘀咕著還好最近沒看什麼鬼片,要不然哪還待得住…  
   
其實也才在屋子裡待了十分鐘,我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小時那麼久,臉上已經滿是汗水,終於看見兩個人提著一盞煤油燈從黑暗中冒出來,先跨進門檻的是Ngom,接著是今天晚上要進行占卜的Marabout,意外的是,他沒有我想像中的老,原以為會法術的都像『魔戒』電影裡面的甘道夫那樣,留著白色長鬍子穿著白袍拿著魔法杖,結果卻讓我看見了穿T恤加卡其褲的非洲法師,照例來個『塞式寒暄』之後, Marabout把煤油燈稍稍調亮放在屋子中央的席子上,我這下才可以看清楚這屋子裡究竟擺了些什麼東西。  
   
席子旁邊有一張破舊的床,屋頂有一串一串的蜘蛛網,掛得離床比較近的是一張舊舊髒髒的蚊帳,在那樣的燈光下我幾乎分不清楚那是蜘蛛盤的網還是蚊帳上掛了蜘蛛網,接著床的後面附近有一大塊黑壓壓的區域,似乎擺滿了東西,我轉頭問了一下Ngom,他再用土話問了Marabout,才知道那邊擺的是一些草藥,有的是拿來作法用的,有的是拿來治病用的,只是我再怎麼睜大眼睛,還是只能辨識出一點點地上的乾草,這同時,他們倆已經開始溝通今天晚上的占卜了。(未完)

非洲婚(幕後花絮)

Mary阿姨的婚禮,中間被白袍裹的緊緊的就是新娘。  
2005.06.23 Photo by Peishih

 
   
上次講到新娘,剛好Mary家的小阿姨前天出嫁,我是一個禮拜前就被通知要去湊熱鬧,所以就接著講新娘子的行程吧~  
   
在Aliou家我沒見到新娘出嫁的儀式,卻在Mary小阿姨的婚禮上見識到了非洲婚禮的有趣之處。婚禮的慶祝當然是從當天早上開始,但我早先問好了新娘子抵達的時間,因為我不想呆坐在大太陽底下看她們跳舞,而是要掐準時間看著新娘進門,那才有趣!  
   
據說九點左右會有四台車組成的車隊從新娘住的村子裡過來,根據他們的時間慣念,我大概九點半從家裡走出去就行了,於是吃完了晚餐之後,我就坐在家前院的芒果樹下等,音樂是自傍晚人潮聚集的時候就沒停過,眼看著天色已經暗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Mary家門口還沒路燈,最亮的就是我家側邊的那展日光燈了,摸著黑,大家還是她們家前面的馬路上圍了一大圈等新娘車過來…  
   
總覺得時間已經過了Mary說的九點,再看看時鐘真的早已經過了九點半了,我慢慢晃過去那一大夥人圍著的圈圈,乘著微弱的月光找了很久,始終找不到Mary,但當地人視力好,正當我找得滿頭大汗的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一回頭就看見穿著非洲傳統服飾的Awa,她說了,Mary在客廳裡面跟別人聊天,要帶我進去院子裡找她,剛好我也得問問到底新娘子今晚來不來,可別讓大家空歡喜一場哪!  
   
才一跨進客廳就看見地上一鍋鍋加了酸奶的Couscous,那是她們招待客人的晚餐,很特別的是,來參加喜宴的都是婦女,環顧左右,圍成一圈圈正用右手把Couscous往嘴裡送的,除了小孩之外,清一色都是女性,這我還是在最後整理照片的時候發現的,來不及問Mary這怎回事,就被拉進去幫她們拍照了。  
   
一問再問的結果,她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新娘子晚了這麼久,都十點多了還沒看見車子過來,而我也因為拍照拍累了想先回家稍做休息,所以特別叮嚀她們倆,如果新娘車進來了得要過來我家通知一聲,免得我錯過了。於是自己走回了家,喝了半瓶礦泉水,再洗了把臉之後,突然外面汽車喇叭聲大作,嘿,這不用說,肯定是新娘大駕光臨了,於是我抓了相機就衝出門去,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Awa,我拉著她往她家門口飛奔,果真有四輛車子整整齊齊的停在門口,大人小孩都拍著手唱著歌,我則是興奮得不得了,相機拿起來就要開始找角度拍照片,Awa見我擠在人群裡差點給淹沒了,趕緊把我拉到高處,一站上台階,就看見從第一輛車子裡走出一個全身被白袍裹得密不透風的人,我轉頭問:是新娘子嗎?  
   
Awa往前探了探,點點頭回應,指了指那個新娘說:我們的習俗就是要這樣子,全身白色的,連臉都要遮住。  
   
這點讓我非常驚訝,但還有更精采的在後頭,新娘子一下車可不能用走的,有個陪嫁的婦女揹著她一直走到院子裡,院子裡早已經鋪了一張席子,新娘子就躺在席子上,讓大家圍成一圈在她身邊跳舞,仍然是裹得像肉粽一樣,這時候我仍然沒看見她的臉,真是神秘到了極點!(未完)  
   
   
 

阿嬤的縫紉機在非洲

2004.11.01 Photo by Peishih

 
   
不管是在大城市或者鄉間村落,我曾經仔細觀察過這裡最賺錢最熱門的小本生意究竟是哪樣,也跟當地朋友們討論過了,最後的結論終於出爐,那就是『裁縫店』!  
   
姑且不論像SONATEL(電信局)跟SENELEC(電力公司)這種吸血鬼國營事業,他們當然是狠狠的賺錢,才能在各地各省都看見漂亮的分局建築,普通一般的行業當然沒得比,但民間還是有些小本經營也能致富的行業,譬如裁縫店,不是屬一也是居二了。  
   
Diallo的弟弟就是開裁縫店的,在他家門口闢了一個三坪大小的空間,擺上兩台印象中只有阿嬤會用的裁縫機,加上一張剪裁布料的長桌,牆上掛了幾匹五顏六色的花布,就做起了生意。  
   
剛開始的時候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間店面小小、看起來破破的裁縫店可以讓一家子過得很快活,後來才知道,原來這裡的人愛漂亮出了名,遇上慶典要做新衣服穿、舉凡別人結婚、小孩慶生會、過年等等特殊的場合跟日子,也得買布料拿去給裁縫師做一套新衣,稍微問過了,買布料含手工做好一套基本款最便宜的要多少錢?  
   
『簡單的一萬塊左右吧~貴的有三四萬以上的,除了要看布料之外,花樣跟手工的價格也不一定。』  
   
安德魯又被我抓來問,但他一副蠻了解的樣子,還把他包包裡藏的一套外出服拿給我看,『上次開齋的時候做的,還不錯吧~』他小心翼翼的邊折邊收,把才拿出來不到五秒的傳統服飾又收了回去,就怕我把它摸髒摸破了還怎的,緊張兮兮;不過那也難怪,因為如果一套是一萬塊的話,那可要了他六分之一的薪水,算算還真是不便宜,不難理解他為什麼那麼寶貝。  
   
收好了後他繼續說:『這裡的人不怕餓,就怕沒錢買新衣服,因為只要你走出門身上沒有一套像樣的衣服,馬上就被人家看扁!』他用慷慨激昂的語氣說了這一套理由,馬上就被我"兔槽":『那如果你快餓死了身邊留一堆新衣服能啃來活命嗎?』  
   
想都不用想,他又是那一百零一副表情跟手勢,『阿,這裡就是這樣啊~』  
   
但我知道餓死人的事情在這裡不太可能發生,因為他們總有辦法弄到一份午餐或晚餐,只是看豐不豐盛而已,到親戚家打游擊或者到鄰居家去聊聊天、喝幾口水,接著混到吃飯時間,只要臉皮夠厚,少不了又有一頓免費的,或許不多,但也能再撐一下,所以這邊可沒傳出什麼餓死人的消息,這也都要歸功於他們回教的教義:不管你有沒有錢都要照顧來投靠你的人…  
   
所以這裡有因為沒錢買新衣而不敢出門的人,沒有因為籌不到吃飯錢而餓死的人,那最賺錢的當然就是裁縫店啦!  
   
在KOLDA這個市中心不過十分鐘就可以開車繞完的地方(其實可以更快,但路實在太差了以致於影響了行車速度),裁縫店的密度之高,著實令人難以想像,也別替他們擔心,不會因為同行競爭而倒店的,因為大家太愛新衣服了,每每過年過節前夕,裁縫店都會忙得不可開交,接單接到手軟,這裡的節慶又超多,所以即使裁縫店很多也不擔心沒生意上門。  
   
話又說回來,那安德魯也真是的,明明錢就不夠用還喜歡跟著別人這樣瘋,沒碰到節慶的時候他衣服還是照買不誤,是到菜市場的小攤子上買的,T恤、牛仔褲、涼鞋、布鞋跟拖鞋等等,種類繁多,常常吸引很多年輕男女圍在攤子前面交頭接耳的討論,跟我們逛百貨公司沒啥兩樣,也有不理性的消費者,像安德魯,前一天才借了薪水說他沒錢買米了要急用,當天借給了他,隔天馬上看見他穿了一條新的牛仔褲來,問他說是新買的嗎?他也很誠實的回答:是。  
   
我一陣頭暈,真是敗給他了,明明借了錢應該去採買吃的用的,他竟然又忍不住在經過服飾攤子的時候買了一條新的牛仔褲,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大概才想到我問他這條褲子的意思,馬上一聲不響偷偷地就溜了出去,留我自己在那邊頭暈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拿他沒法子,他不知道還剩多少錢買米,大概沒多久又要喊不夠用了~

愛 自 拍

2005.06.15 Photo by Peishih

 
   
照相在這裡是高尚的消費,舉凡重大活動才會請來照相館的攝影師拍照,洗出來的照片還是論『張』賣的,一張基本價格是500西非法郎,就是一般3 x 5大小的照片,折合台幣得要30幾塊,真是貴得離譜,那也難怪每次我一拿出數位相機,每個人都盯著我手上的LCD螢幕猛瞧,還不停的嘰哩刮拉、七手八腳地討論著:誰又跳進鏡頭裡了!誰的頭擋住主角了!大家還沒見到照片就已經高興的像是當了大明星似的又叫又跳,還一定要我幫他們每個人都拍個一張,拍完之後每個人又跟我說他們要照片,我只好一個個跟他們解釋這裡沒有任何一間相館有沖洗數位照片的技術,所以如果要照片我只能用彩色印表機印給他們,紙張很薄顏色不美,但應該還是看得出來誰是誰,這樣的照片品質她們還是很開心的接受了~畢竟相片貴得相當於兩頓中餐的價格,不管好不好總之他們就是要拿一張來紀念啦!  
   
隔一條街的大宅院裡就有三個女孩老愛往我這裡跑,一方面是因為安德魯跟她們是老朋友了,另一方面,因為前一陣子我用水晶彩珠編了一人一條串珠手鍊給她們,女孩們愛不釋手,只要一有空就會閒晃過來我家跟安德魯串門子,也順便教教我法文跟土話,不過最近她們迷上了照相,老是要我幫他們拍照,還挺會擺姿勢的,家裡的各個角落都要來上一張,這個拍完換那個,拍上一輪我已經滿身大汗,她們還不感覺累呢!  
   
其中十五歲的Mary(音是這樣唸啦,我還沒跟她確認到底怎麼拼…)終於也累了,她一喊停,女孩們才一人認領一張椅子,要就定位坐在我家前院的芒果樹下聊天;坐下不到五分鐘,她突然想到什麼,轉身快速的跑回家,沒多久又見她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來,手上拿了一本相簿,裡面可是她珍藏的照片,我們一邊翻她一邊解釋,從小到大她可是都沒漏了拍照留念這一項,包括上學領獎、游泳池畔、出外旅遊、還有居家生活照…等差不多剛好二十來張,幾乎要裝滿一本小型的相簿;那也難怪她會擁有比一般人多的照片,她可是大戶人家的女孩,老爸取了三個太太,兄弟姊妹遠的近的就超過二十個,這一大家子人還可以過著吃飽穿暖的生活,這鐵定是個有錢人家哪~  
   
聊到照相這回事,我不禁要佩服這裡的攝影師,他們可不簡單,只要出馬照相就一定不會空手而還,用的是傳統的機械式單眼相機,底片是除了在台灣之外的任何地方都貴,當然在非洲更是不便宜,更別提洗照片了,也是貴得離譜,但仍然還是有人願意花錢照相,尤其是大戶人家們,或遇到重大結婚慶典,親朋好友每個都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等著上鏡頭的那一刻,讓攝影師留下自己最美麗的影像以便往後可以拿出門讓人讚美,愛面子的塞內加爾人光想到這點就覺值得花點錢買張照片回家自戀…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有次參加一個當地的活動,舉辦單位當然安排了攝影師前來拍照,穿的光鮮亮麗的人士看到相機一舉起來也不遑多讓,每個人都擺出自認最帥最美最酷的姿勢跟表情拍個幾張,最後散場的時候,我問了身邊的朋友,這攝影師是從附近相館找來的嗎?要不然到時候怎麼拿照片呢?他表示他也不認識這個攝影師,但是別擔心,有上鏡頭的,攝影師自然會找上你…我聽了覺得非常訝異,怎麼攝影師還認識每個人嗎?最後才搞清楚,原來有拍照的大概都會跟攝影師留下聯絡地址或是電話,沒留聯絡方式的,多是有頭有臉的地方人士,要找還不容易?所以要當攝影師也不簡單,在相機古老、底片貴、沖洗費也貴的情況下,可不能像我們用數位相機一樣無限制的胡拍亂拍,他們得真的會使用單眼相機,才能拍出不浪費底片的照片,也才不至於賠錢做生意呢!   
這裡不是每個人都會用相機,就拿安德魯來說,自從看過他拍的照片之後從此便不再要求他幫我拍些什麼,因為他永遠不會看LCD螢幕上的中心點對焦,拍照的時候不是切頭就是切腳,最常見的就是鏡頭晃動的像是大地震一樣,模糊的看不清楚哪位是哪位,試了幾次之後我發現他真的沒辦法,最後只好出動我的腳架,才拍出大合照…  
 

非洲婚

 
左邊穿白衣的是新郎,右邊化著大濃妝的是新娘,中間還有個陪嫁的女方親友。2005.06.10 Photo by Peishih

 
   

 
正在張羅晚餐的『辦桌』婦女團。2005.06.10 Photo by Peishih

 
   
Kolda這小鄉鎮平常不會傳出什麼音樂聲,因為這裡的電費可不便宜,更別說要把音樂開得震天價響,除非是碰到了婚喪喜慶才有可能。  
   
那天大概十點多左右,在房間裡就聽見左後方有陣陣令人熱血沸騰的非洲音樂傳來,本來還看著網路新聞的,兩個小時過去了,音樂還是沒有停,這大白天的自家就開起了Disco舞會,大概又是什麼慶典了;我心裡這麼想著,一邊起身走到外面想要探個究竟。碰到剛剛從圍牆旁邊走進屋子裡的安德魯,他說後面有戶人家今天結婚,可熱鬧了~  
   
通常十二點多的時候室外溫度可是從三十五度開始飆高的,這時候辦結婚會不會太勉強了,要一大夥人在烈日下又唱又跳的,他們不擔心『熱』過了頭嗎?音樂仍然沒有停,也好奇到底他們的婚禮究竟是如何進行的,所以也走到圍牆邊拿顆石頭站上還得掂起腳尖,才能看進鄰居家的圍牆裡上演什麼戲碼…  
   
很失望,只有幾個小朋友在沙地上跳來跳去,還有兩三個婦人拿著水桶跟臉盆不知道在忙乎什麼,張望五分鐘,腳也酸了,於是就退回客廳,跟安德魯聊起了關於非洲的婚禮。  
   
他說慶祝是一整天的,但是現在天氣太熱所以人潮是從下午才開始聚集,辦喜宴的人家一早就得開始忙,今天在男方家慶祝,昨天是在女方家,男方這裡的慶祝比較盛大,還得張羅親朋好友的午餐跟晚餐、加上場地布置、租音響器材等,所有的費用都是男方這邊負責,還要包括新房布置、租禮車迎接新娘等,樣樣都得男方這邊費心,結婚那天新娘只要化妝化得美美的等人來迎接並接受眾人祝福即可,婚禮之前她都不需要擔什麼心~  
   
這樣一趟下來,講究跟不講究的婚禮價格可是天差地別,安德魯透露他自己娶親的價格是十五萬西非法郎,折合台幣大約一萬塊左右,就算成了親了,但是有的人就得花上四五十萬,甚至有上百萬的豪華婚禮,那得視個人的經濟情況跟種族而定;安德魯說,他們Mandinka這一族比較省一點,花十多萬就可以搞定一門親事,但是像Pular族的就不是這樣了,有個他的朋友Youssuo就至少花了四頭牛(約四十萬西非法郎)才把新娘娶過來,一方面是因為他老爸有錢,家裡養了很多牛所以才有辦法給這麼多『聘金』,否則光是要付婚禮當天的費用就讓人頭痛。  
   
這裡最大的族Wolof對結婚也是要求多多,男方得買電視、床、衣櫃、家具等等全都齊了才可以迎親,這全套買下來已經幾乎要去掉普通人的半條命了,更別提這裡一窮二白的鄉下人,所以非洲男人要娶親可是人生中的一大考驗,娶妻前的積蓄大概在婚禮那天之後就花得一乾二淨了(如果他們有積蓄的話),結婚之後的苦日子才要開始呢!  
   
大致了解了之後,沒有親眼看見還是不算數,所以我打算在傍晚的時候拖著安德魯一起去看看他們當地人的結婚實況。  
   
要出發前我還再三跟安德魯確認,我們這樣不請自來會不會惹得主人家不高興?他也再三的跟我保證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要我放心~但前腳才出踏門我赫然想到:要不要包禮還是怎麼的?我們去吃喜酒也會包個紅包,西方人參加親友婚禮也是會送個禮,那我們需不需要準備什麼送給新人呢?想到這一環,趕緊拉住已經走在前面兩三步的安德魯,問他關於送禮的規矩。安德魯點點頭說:『其實不送禮也沒關係的,很多人也沒錢送禮就跑去了,但是比較要好的親戚朋友多少都會送個心意,譬如說把錢放進信封裡(這點倒是跟我們蠻像的,只是信封不一定要紅色的吧~),或者買一包糖、一點布料、一袋米啊等生活用品都可以,但沒有硬性規定一定要送什麼或送多少,完全是看交情跟看心意的…』  
   
還沒等他講完我就已經有主意要送什麼了,平常自己就愛動手用彩色的水晶珠做些串珠飾品,這次剛好有從台灣帶過來的成品,我拿了項鍊、手鍊、戒指跟耳環一整套的飾品放在漂亮的小盒子裡面,綁上粉紅色緞帶,就是最好的結婚禮物了!  
   
折回房間裡折騰了半個小時,出門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精緻的禮盒,這樣總不會失禮於人了。  
   
走路只需要五分鐘,還沒走到這戶人家門口就聽見裡面人聲鼎沸,好像已經開起Party了,跟中午小貓兩三隻的景象差距極大,大家還是懂得要避開正熱的太陽,從傍晚才開始狂歡的。安德魯正在四處搜尋主人家的身影,門口停了輛馬車,那正在安頓馬匹的不就是新郎嗎?穿著一身白袍的新郎見到我非常訝異,安德魯用土語向他說明來意之後,新郎笑開了來,一邊熱情的招呼我們進去庭院裡,一邊吆喝著『婚禮招待』拿椅子來…走進他家院子才發現音樂會穿街過巷傳到我耳裡不是沒有原因的,新郎家可是砸了重金租了兩個大音箱放送熱力四射的音樂,讓一夥人圍著圈圈跳得不亦樂乎,我嚷嚷著要看新娘,於是新郎帶著我們往新房走去,新娘已經從娘家迎來在坐裡面啦~ (未完)

La femme dans le champ

 
準備下田的婦女   
2005.05. Photo by Peishih

 
   
   
看見非洲婦女得要費力挑水、河邊洗衣、田野砍柴、下田挖畦及播種、帶小孩…沒一刻得閒總在賣命工作的模樣,非常令人同情,也讓人大嘆以回教徒為大宗的塞內加爾果然是個『男人的國度』,非洲女性的地位可說是跟古代的中國女性一樣卑微。  
   
然而,這其實只是事情的表面,塞內加爾的男人們也不好當,他們苦的地方跟女人們不一樣罷了…  
   
在非洲,女孩子生下來就註定了妳這一生只會是個平凡人,除了出生長大的本家跟結婚之後的夫家,別指望會在工作上有什麼驚人的成就,更別提什麼接受高等教育或者賺大錢、揚名立萬之外的夢想,因為非洲的工作機會少,失業人口遠比就業人口多的情況下,比較好的工作機會還得先讓給男生們,接著比較辛苦、低賤的工作才會落在女人身上,除了只能撿男人不要的工作做之外,非洲的薪水高低也是看性別給的,同一種工作若是男女都有,女性的起薪就硬是比男同事低,不得異議。  
   
家事是一定得由女人扛起來做的,如果有幸在外頭也找到打工兼差,賺來的薪水還得全數交給家裡的男主人,自己也不能偷偷留著,這樣的環境讓大多數的女人們沒有動力用心在工作上,所以閒晃的人多,無聊的女人更多,左鄰右舍的婦女小孩們沒事情作的時候就聚集在家門口的大樹下,鋪一張塑膠席就煮起了茶順便話家常,這裡的消息靈通也不是沒有原因,總是會有三姑六婆每天定時在門前交換消息,口耳相傳的速度可比SNG現場直播,有時候說的會比看得還要生動,哪天要下雨、隔壁國家又因為漁船翻覆死了多少人、今天總統又說了什麼笑話等等大小新聞,都在每一棵大樹下被席地而坐的婦女們細細討論著,嘴巴沒空手可也沒閒著,大媽幫二嫂編起了昨天在前街上看到的新型非洲辮,二姨抱著小孩一邊熱著開水準備沖上一杯濃濃的塞內加爾茶,連薄荷都準備好了;但今天因為話題太吸引人所以大家都只注意著那個正在滔滔不絕的三小姐。  
   
對了,她還沒出嫁,但她正興高采烈的比劃著我家後院的Aliu先生娶親的前後始末,正巧,我也參加了這場婚禮,也才明白原來非洲男人也有說不出的苦,得自己往肚裡吞。(未完)

非洲10001

2005.05.12 Photo by Peishih

 
   
   
以前在塞北時,看到的景象多是大片的黃沙土,只有在雨季那陣子才會冒出綠色的植物,大部分的時間,都比較像是在沙漠的邊緣,地表沒有太大的起伏,開車越往北,景色就越單調,常常在車上一覺醒來,還是覺得在原地打轉,沒有前進多少的感覺。  
   
但是到了塞南就發現,這裡不僅大樹很多,周遭的風景也比較有變化,如果不是偶而出現的茅草矮屋穿插在道路兩旁,還真不覺得自己身在非洲,反而有點在台灣鄉間遊歷的感覺。  
   
以前混鄉下混大的,植物是識得不少,動物昆蟲也見得多,到這裡來也就不會輕易的就大驚小怪,避開那些蛇啊蠍的見了就令人直發毛的東西,這裡還有漂亮的鸚鵡、可愛的河馬、四處可見的羊群跟牛群等等,但最令人嘆為觀止的,還是那看起來最不起眼但卻很會蓋高樓的螞蟻。  
   
台灣的螞蟻多是往牆縫裡鑽,現在或許還很難看見了,就是往往一溜煙的就消失在牆角裡,從來我也不知道牠們的窩長得什麼模樣;但在這裡,在寬廣的非洲,螞蟻也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牠們往地下鑽也往天上蓋,就建出了跟他們身體比例差距懸殊的螞蟻帝國,在田間很常見到蓋得有高有矮的螞蟻窩,而我看到最高最大的螞蟻窩就像個小丘一樣,連人都得小心攀爬才上得了頂,不曉得牠們在裡面活動是搭電梯還怎麼的,否則光是從土裡要爬到頂端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到得了?  
   
型也挺有趣,跟當地的房屋外型簡直是如出一轍,不知道是誰抄襲誰的,一個個矮矮的香菇頭散佈在沙地上,就像從高空俯瞰非洲傳統的圓頂稻草房屋一般,煞是有趣;或者這真的是最適合非洲這裡熱天氣的建築,因為聽當地人說他們的圓頂稻草屋到了晚上可涼爽的很,一點也不需要冷氣的加持,連電風扇都可以省了,難怪螞蟻也跟著這樣蓋,還整棟都是土糊的,下雨也不用擔心哩!  
   
看來非洲最厲害的建築工程可不是現代化的鋼筋水泥高樓大廈,而是螞蟻雄兵們一沙一礫堆砌起來的龐大帝國更令人覺得偉大哪~